吕不韦虽然使异人改了名字,但子楚年近二十,已是婚嫁的年龄,而今还是孤身一人,便对子楚说:“王孙已年近二十,不知婚否?”子楚面带羞涩的说:“吾穷困潦倒,何敢谈婚论嫁乎?”吕不韦心中欢喜说:“若如此,吾在邯郸有一赵姓好友,亦是富豪之门,家中有一女,美丽俊俏,正值妙龄,王孙如不嫌弃,吾愿从中为谋也。”子楚闻听心中欢喜,便应允下来。
于是,吕不韦前往赵家拜访,谈及赵女的婚事。可是,赵家对此事并不那么热情,这是因为秦、赵失和,征伐不止,子楚为秦王之孙,恐性命难保。后来,齐救赵,秦退兵,转攻韩国,又经吕不韦劝解,便应允下来。不久,子楚与赵女成婚,其婚礼办得也是红红火火的,非常热闹。当然婚礼的费用,都是由吕不韦出。
婚后,子楚见赵女确实是美丽俊俏,楚楚动人,甚是心欢。而赵女见到子楚,确实非普通的庶民百姓所比,因此,夫妻二人甚是恩恩爱爱,亲密无比。
吕不韦将子楚的事情办好之后,又给了子楚一些财物,使子楚能在邯郸广交宾客,上下活动,造成影响,自己便有携带重金宝器,再次前往咸阳游说安国君及华阳夫人。
这次吕不韦来到咸阳,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当打听到华阳夫人之弟阳泉君的住所,便在附近经常出入之处贩卖珠宝玉器。
有一日,吕不韦趁阳泉君退朝回家之际,迎着他的马车高声叫卖,引起了阳泉君的注意。阳泉君闻听叫卖,也想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停下马车来到近前选购。吕不韦见当阳泉君果然来到近前,便拿出一些珠宝玉器任其选购,并趁机搭讪说:“以小人观之,君不日将有杀身之祸也,何以有闲情逸致收藏珍珠宝器乎?”阳泉君闻听大怒说:“汝一商贾,何出此言?”吕不韦却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君息怒也,请恕小人直言矣。君虽身居高位,却无功于秦,只是因太子安国君为取悦于华阳夫人,向秦王举荐,方才得信用耳。今君之府库奇珍异宝无数,厩中骏马数不胜数,后庭美女多于王室,就连君之门下,亦是富贵无比。故君权倾朝野,富压群臣,公卿侧目,诸侯不平,岂不危乎!小人常听人说:‘以色貌事人者,必色衰而爱驰也。’日后,一旦华阳夫人色衰爱驰,君将何以容身于秦廷乎?”
这几句话,把趾高气扬的阳泉君说得直发怔,竟至无言以对。待半晌才说:“以吾观之,先生非一般商贾也,何不请入府中一叙乎?”吕不韦闻听心中欢喜,如此便有直接交往的机会,岂能错过,便收拾一番,跟随阳泉君进入府中,来到大堂之上。二人坐定,阳泉君便问:“先生何许人也?”吕不韦回答说:“吾濮阳人,姓吕,名不韦,乃珍宝玉器之商贾,王孙子楚之好友也。”而阳泉君并不知“子楚”之名。吕不韦进一步解释说:“子楚本是王孙异人,自幼质于赵国,长大之后,生母夏姬音信皆无,所挂牵者,唯华阳夫人也。故改名为‘子楚’焉。”阳泉君听罢点头,又问:“先生所言,吾日后必有杀身之祸,请细述之。”吕不韦接着又说:“秦昭襄王年事已高,安国君得立太子,不久将会即位为秦王。小人听说,安国君已属意于子傒。这皆因内有其母为助,外又有士倉辅佐,安国君若即位,必立子傒为太子。到那时执掌后宫者,必是太子子傒之母。而华阳夫人至今尚未有子嗣,到那时尽管色相未衰,亦必失势矣。君无尺寸之功于秦,何以立于秦廷乎?”阳泉君闻听,心中不由悚然,连忙向吕不韦请教应对之策。
吕不韦又说:“今华阳夫人之貌,如春花之艳;安国君之宠,如东海之深也。君此时若能助华阳夫人,在诸子中择其贤者而收之为世子,请立为嫡,安国君必会听从矣。日后,安国君登位之后,此子必立为太子矣。如此,安国君即位为秦王之日,华阳夫人亦可倍受宠爱,即便安国君百年之后,所收之子得以继承王位,君之权势亦可安如泰山,此所谓一举而收万世之利矣。君何不劝华阳夫人早些安排子嗣乎?一旦华阳夫人色衰爱驰,想要进言只怕晚矣!”
阳泉君听罢点头称是,可是安国君儿子有二十余位,不知该收何人为子才合适,便为难地问:“安国君二十余子,各有其母,谁肯为华阳夫人所收为子乎?”吕不韦这才说:“小人经商常往来于赵,常听邯郸城中公卿大臣,无不盛赞公子异人之贤;故小人曾慕名拜访,但见此子谦而有礼,勤而好学,有君子之风,故相交为友也。当谈及秦太子安国君及华阳夫人,子楚未尝不伤心落泪,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自知在诸子中居后,其母不知何处,且身居国外,孤立无援,愿意依附于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若能收其为子,将来得立为太子,则子楚无国而有国,华阳夫人无子而有子,一旦即位为秦王,华阳夫人及子楚皆感君之恩。到那时,秦国之政,亦决于君,荣华富贵无忧矣。”阳泉君听罢心中豁然开朗,连忙向吕不韦施礼说:“多谢先生指教也。”接着,吕不韦将所携带的珍宝托阳泉君,献给华阳夫人,又另赠了重金给阳泉君。
吕不韦与阳泉君建立了联系,逐渐的认识了华阳夫人的姐姐。这一日,吕不韦携带厚礼,拜见华阳夫人的姐姐,便将对阳泉君所说之语,又对华阳夫人的姐姐述说一番,再次强调:“‘以色相事人者,色衰而爱驰。’今华阳夫人唯有在太子安国君二十余子中收一人立为世子,日后方有所依托也。华阳夫人不衰,姨娘富贵无忧矣。”经吕不韦的如此一番点播,华阳夫人的姐姐不得不动心,表示一定要说服妹妹华阳夫人收立子楚为世子。吕不韦又将携带的珠宝玉器拿出,托华阳夫人的姐姐献给华阳夫人,又以重金赠给华阳夫人的姐姐。
第二日,华阳夫人的姐姐入宫求见华阳夫人。此时,华阳夫人在宫中无事可做正在赏花,当闻知宫女来报,姐姐到来,心中欢喜,便迎出宫门,姐妹二人,便手拉手一同来到后宫坐定。华阳夫人的姐姐便命女仆取出一个精美无比的宝匣,献给华阳夫人,并说:“此乃王孙子楚遣吕不韦托我送给夫人的玉璧,精美无比也,不知可喜欢否?”华阳夫人打开宝匣观看,果然是稀世珍宝,非常喜欢,爱不释手。华阳夫人的姐姐又乘机,将吕不韦所言述说一番。
其实,华阳夫人对子楚、吕不韦的名字已经不陌生了,曾听弟弟阳泉君提起过,也收到过送来的稀世珍宝,如今姐姐又来劝谏,觉得弟弟阳泉君与姐姐所言确有道理,便决心收子楚为世子。可是,若收子楚为世子,自己说了不算,唯有使太子安国君认可才行。
这一日,华阳夫人在寝宫备下丰盛的酒菜,陪安国君赢柱饮酒。安国君本就是酒色之徒,今见华阳夫人如此有兴致陪自己饮酒,心中欢喜。可是,正当酒过三巡,兴致正浓之时,忽见华阳夫人鼻子一酸,那晶莹明亮的眼睛里流出两行热泪。安国君见此,不知出了何事,便问:“兴致正浓,夫人何故竟如此伤心乎?”经安国君这一问,华阳夫人更是悲伤至极,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安国君见此,更是不知出了何事,连忙上前为其擦拭眼泪说:“夫人,出了何事尽管对本太子讲来,必会为汝做主也。”华阳夫人这才擦了擦眼泪说:“妾有幸得充入后宫,深得太子宠爱,可妾之不幸,数载不曾为太子生子也。待日后,色衰爱弛,妾无所托,祸福难卜也。故伤心至极矣!”安国君听罢,沉思半晌才说:“夫人所言甚是也,不知当如何?”华阳夫人便说:“妾以为,太子有二十余子,若能从中选一贤孝者,收为世子,待父王故去,太子即位,便可立为太子。若能如此,妾身有所托矣。”安国君闻听心中算是有了底,便问:“吾二十余子可收立何人?子傒如何?”华阳夫人回答说:“子傒之母,为人刻薄,妾难以相处矣。妾闻知,王孙子楚甚是贤孝,不知太子以为如何?”安国君放荡不羁,姬妾成群,子女数十个,根本记不清谁是谁,何以谈贤孝。当闻听华阳夫人之言,不觉一愣,思虑半晌,记不清自己那个儿子名叫子楚。
欲知子楚能否被华阳夫人收为世子,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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