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乐毅便率燕军杀到莒邑。此时的齐国已经是支离破碎,到处是残垣断壁。楚取淮北之地,韩、魏攻取宋国故地,赵攻取河间(今河北河间市一带)、昔阳(今河北晋州市一带),秦攻取陶邑(今山东定陶县一带),鲁国也乘机夺取了薛地。而乐毅率燕军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一连攻取临淄等七十余城,齐国仅存莒邑、即墨二城未下。
其实,凭乐毅率领燕军攻取二城,不是不可以的事。可是,乐毅吸取了当年齐灭燕的教训:只凭借武力征服,是难得民心的。于是,放缓了对二城的进攻,加强了对所占领地区的治理。向齐民颁布章法,废除齐湣王时期的暴政,放宽赋役,休兵养士,以求逸民。这些休养生息的章法,受到了齐国庶民百姓的欢迎。乐毅还将攻取的七十余座城邑改设为郡县。为收拢齐国上层人物,在齐国封了二十多个拥有燕国封邑的封君,还将一百多个燕国爵位赏赐给齐国的上层人物。因此,燕国所占领的地域,人们的生活相对稳定。
再说齐湣王自从逃奔到莒邑,后来又有淖齿的楚军保护,燕军的进攻也放缓了,因此,也算是安定下来。可是他仍然不改初衷,还是自恃为齐王,摆着天子的架子,骄奢暴戾,就是对淖耻,也表现出不尊重。而淖齿早有自己的想法,意欲与燕军言和,共分齐地,自立为王,只是没有借口杀齐湣王而已。如今齐湣王的昏庸无道,使其有了口实,便命兵士将齐湣王抓起来,公布其罪状,杀死于府门之外,自立为齐王。齐湣王在位十七年,曾称帝,最后落个如此下场。
当齐湣王死后暴尸于街头,再加上楚军在莒邑横行于市,引起了莒邑庶民百姓的不满,年仅十五岁的齐湣王的侍臣王孙贾,更是愤怒,来到集市上振臂大呼:“淖齿乱齐国,杀湣王,欲与我诛者,袒右!”市人从者四百余人,都随之讨伐淖齿。淖齿措不及防,被众人杀死。楚军见主帅已死,便退出莒城。
王孙贾便召集齐国群臣商议,寻找齐太子法章,立其为王。便遣人四处打探太子法章的下落。其实,太子法章也在莒城,只是无人相识而已。
原来法章开始是跟随齐湣王一起从临淄逃出,后来走散了,只剩孤身一人,先来到莒城,便改名换姓,在莒城太史敫家中做佣人。太史敫的女儿见其状貌奇伟,绝非是平常之人,便与其私通。太子法章见太史敫之女如花似玉,落落大方,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也是诚心相处。当齐湣王等来到莒城时,太子法章见兵荒马乱的,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当王孙贾等齐国群臣及莒城庶民百姓,四处寻找,意欲立其为王时,法章害怕被诛杀,开始不敢承认自己是太子。过了很长时间,太史敫也怀疑其真实身份,严厉责问,法章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太子。于是,王孙贾等群臣拥立太子法章在莒城即位,是为齐襄王。齐襄王立太史敫的女儿为王后,史称君王后。
就在乐毅不急于攻占莒邑、即墨二城,全心治理所占领的齐地之时,燕昭王于周赧王三十六年(前279年)病故,在位三十三年,群臣拥立太子即位,是为燕惠王。燕惠王素来与乐毅不合,如今伐齐已经五年有余,唯有莒邑、即墨二城不下,而且还退军十里安营扎寨,心中不乐。而被即墨军民推举为将军的田单,与军民同甘共苦,坚守即墨。闻知燕昭王故去,燕惠王与乐毅有矛盾,觉得有可乘之机,便遣人前往燕都蓟城施离间之计。散布谣言说:“乐毅名为攻齐,实乃欲自称齐王也,故缓攻即墨、莒邑。燕若是另派主帅代之,即墨、莒邑指日可下矣。”燕惠王听到这些议论,对乐毅更加疑心,便传旨,罢去乐毅上将军之职,召其回国,命骑劫代之为上将军。乐毅看罢旨意,唯恐归国遭杀身之祸,不由得长叹一声说:“今功成身死,奈何?”乐毅认为:“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所以,不甘心这样含冤受死,便拒绝回燕。思虑良久:“吾本赵人,何不归赵乎?”于是,将上将军之印悬于大帐之内,只身一人逃往赵国。赵惠文王见乐毅到来心中欢喜,便将观津(今河北武邑县南)封给乐毅,号为望诸君。
骑劫取代乐毅为上将军后,立即改变了乐毅所实行的一些列的安抚民心的政策,开始施行暴政,滥施刑罚,枉杀无辜,挖坟掘墓,由此激怒了齐人,纷纷起来反抗。后来,田单设计诱骗燕军,在即墨用火牛阵大破燕军,杀死骑劫,燕军大败。田单乘势反击,不过数月,便收复被燕军夺取的失地。不久,前往莒邑迎接齐襄王回归临淄。齐襄王见田单有复国之功,便封其为安平君。
燕军大败后,燕惠王后悔用骑劫代替乐毅,因而惨遭兵败将亡,丧失所得的齐国土地。同时,燕惠王也怨恨乐毅投降赵国,害怕赵国任用乐毅,趁燕国无力之际前来攻打。于是,燕惠王有意将乐毅召回,便派人斥责乐毅,同时向他致歉说:“先王把整个燕国委托给将军,将军为燕国战败齐国,替先王报仇雪恨,震惊天下也,寡人哪有一天敢忘记将军之功乎!正遇上先王离去,寡人初继位,听信左右大臣之言而使之误会。而寡人之所以派骑劫代替将军,是以为将军经年累月之风餐露宿,太过辛苦,故请将军回来休养调息,并商讨国事。而将军却误听传言,以为跟寡人有不和之地方,就弃燕而降赵。将军如此,为自己打算固然是无可厚非也,但如何报答先王对将军知遇之恩乎?”乐毅闻听后,便写回简给燕惠王,此即《报燕惠王书》。书中写到:
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顺左右之心,恐抵斧质之罪,伤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义,故遁逃走赵。自负以不肖之罪,故不敢为辞说。今王使人数之以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书对。
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其亲,其功多者赏之;不以官随其爱,其能当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臣窃观先王之举也,见有高世之心,故假节于魏,以身得察于燕。先王过举,擢之宾客之中,立之群臣之上,不谋父兄,以为亚卿。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令承教,可幸无罪,故受令而不辞,先王命之曰:“我有积怨深怒于齐,不量轻弱,而欲以齐为事。”臣曰:“夫齐,霸国之余业而最胜之遗事也。练于兵甲,习于战攻。王若欲伐之,必与天下图之。与天下图之,莫若结于赵。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赵若许而约四国攻之,齐可大破也。”先王以为然,具符节,南使臣于赵。顾反命,起兵击齐。以天之道,光王之灵,河北之地随先王而举之济上。济上之军受命击齐,大败齐人。轻卒锐兵,长驱至国。齐王遁而走莒,仅以自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尽收入于燕。齐器设于宁台,大吕陈于元英,故鼎反乎历室,蓟丘之植植于汶篁,自五伯以来,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为谦于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比小国诸侯。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命承教,可幸无罪,是以受命不辞。
臣闻贤圣之君,功立而不废,故著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若先王之报怨雪耻,夷万乘之强国,收八百岁之蓄积,及至弃群臣之日,余教未衰,执政任事之臣,修法令,慎庶孽,施及乎萌隶,皆可以教后世。
臣闻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伍子胥说听于阖闾,而吴王远迹至郢;夫差弗是也,赐之鸱夷而浮之江。吴王不寐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是以至于入江而不化。
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诽谤,堕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义之所不敢出也。
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之去也,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恐侍御者之亲左右之说,而不察疏远之行,故敢以书报,唯君王之留意焉。
燕惠王看罢乐毅的《报燕惠王书》,知自己理屈,乐毅已经无归燕之意,于是,封乐毅之子乐间为昌国君。而乐毅极力促进赵、燕国通好,往来于燕国、赵国之间,燕国、赵国都任命他担任客卿。后来,乐毅死于赵国,葬于邯郸(今河北邯郸县代召乡大乐堡村东北)。
就在乐毅伐齐取得大胜之时,燕国由一弱国,突变成强国,秦昭襄王见此很不舒服,便急欲扩张自己的势力,意欲东进。可又恐楚国借机偷袭,就在燕昭王与赵惠文王于邯郸会盟不久,便于秦昭襄王二十四年(前283年),在穰城与楚顷襄王会盟。然后,命大良造白起为大将军,率师二十万伐魏,夺取了安邑(今山西运城市盐湖区)等地,直攻至魏都大梁,使魏都大梁是危在旦夕。
欲知白起能否攻破大梁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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