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回听信谗言焚书坑儒始皇南巡命丧沙丘(1 / 2)

第一一八回听信谗言焚书坑儒

始皇南巡命丧沙丘

话说秦始皇闻报蒙恬大败匈奴,心中欢喜。后来又上奏,求请修筑长城,以抵御匈奴,觉得是个可行的措施。可是没过多久,不由得又想起“也。”这句话,没能消灭匈奴,仍是块心病,便传旨,命蒙恬再次征剿匈奴。

蒙恬接到秦始皇诏旨,令他再次兴兵北征匈奴,不敢违诏,随即率二十万大军渡黄河北进,攻取阳山(今阴山)一带的高阙、陶山、北假等地(今内蒙古固阳县西至乌拉特后旗,北至乌拉特中旗一带,乌拉特后旗的呼和温都尔镇有高厥城遗址)。再往北统是沙漠戈壁,杳无人烟。蒙恬只好停住人马,择险要地势,修筑亭障,分兵戍守。后来又奏请秦始皇,迁徙内地刑徒以及无土地之人,到此分地耕种以居守。

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秦始皇对匈奴仍是不放心,命蒙恬修筑长城的同时,再征召工匠夫役,修筑由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至云阳(今陕西淳化县西北)一千八百里的直道,以加强对匈奴的防御。这直道所经之处,皆是高山深谷,地势险恶,工程之艰难,不在修筑长城之下,是可想而知。可惜最后没能修竣完工。

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年),秦平定岭南,降服百越,北击匈奴,驱于千里之外,可谓天下一统,四海升平,秦始皇是心清气爽,非常快慰,便在咸阳宫中,大开筵宴,款待群臣,君臣共饮,数百人的大宴,可见规模非比一般。这时仆射周青臣乘着酒兴,上前称颂秦始皇说:“昔秦地不过千里,仰赖陛下神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当今分置郡县,人人安居乐业,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帝王皆不及陛下威德矣。”秦始皇本来就愿意听阿谀奉承之语,闻听此言,心中欢喜。可是,就有人不愿意这样阿谀奉承,而博士淳于越就是其中之一。

淳于越本是齐人,后来入秦为博士。当闻听周青臣之语便反驳说::“臣以为,仆射所言差矣。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辅枝。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青臣又面腴,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也。”秦始皇闻听心中不乐,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便把这个问题交给群臣讨论,以明确得失。

这时,丞相李斯闻听淳于越所言,仍是主张分封制,反对郡县制,同时,唯恐秦始皇听其蛊惑,改变已经推行八九年现行的郡县制,不由得大怒,驳斥淳于越说:“昔五帝不相因,三王不相袭,治道无常,贵通时变也。今陛下天下一统,建万世之法,岂愚儒所得知晓乎!且淳于越所言,系三代故事,更不足法。当时诸侯并争,广招游学,所以百姓并起,异议。现在天下已定,法令画一,百姓宜守分安已,各勤职业,为农者用力务农,为工者专心作工,为士者学习法令,自知避禁。而诸儒生不思通今,反想学古,非议当世,惑乱黔首,这事如何使得?愿陛下勿为所疑矣!”秦始皇闻听李斯之言,点头称是,但为了避免再争论下去,便提议举斛与群臣共饮。群臣见秦始皇有意制止争论,皆举斛响应。过不多时,秦始皇便传旨散席,各自回归而去。

丞相李斯回到相府,对淳于越不知深浅如此多事,余恨未休,思虑再三,觉得唯有实行更严酷的法令,才能顺利的推行现行的郡县制。李斯想到这里,便连夜书写奏章,待第二日早朝呈于秦始皇,请旨颁行。秦始皇将奏章打开,只见上面写道:“丞相李斯昧死上言: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除《秦纪》、医药、卜筮、农家经典之外,诸子之书和《诗》、《书》,以及历史典籍等,唯博士尚可存有,其他一律限期交守尉销毁。三十日后不交者,处以鲸刑并罚苦役四年;有私自谈论诸子之书及《诗》、《书》者,处死;以古非今者,灭族;官吏见知不举者,与其同罪;有愿习法令者,以吏为师。如此,言息而人心一,天下久安,永誉无极。谨昧死以闻。”秦始皇看罢李斯的奏书,觉得统一教化,是必要的,当即批准了李斯的建议,并传旨由李斯去执行。

李斯当即奉了制命,号令四方,先将咸阳附近的书籍,一体搜索,尽行烧毁,依次行及各郡县,如法办理。由此不过三十几日,天下《诗》、《书》、及诸子典籍等书籍所剩无几,只有曲阜孔子家庙,由孔氏遗裔藏书数十部,暗置复壁里面,才得保存。此外如穷乡僻壤,或尚有几册留藏,不致尽焚,但也如麟角凤毛,不可多得。惟皇宫及博士所藏的书籍,依然存在,并未毁去。

一年易过,便是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秦始皇觉得,如今天下一统,国泰民安,自己的所居宫殿,虽有所扩建,但仍是不满意,便意欲大兴土木,广筑宫殿。

这一日早朝,对群臣群臣说:“近来咸阳城中,户口日繁,屋宇亦逐渐增造,朕为天下之主,平时居住只有这几所宫殿,实不敷用。昔先王之时,不过据守一隅,所筑宫廷,不妨狭小。而今朕为皇帝,一统天下,事务繁杂,文武百官远比昔日增多,宫殿狭小难以容之,故当扩建宫室矣。朕闻周文都丰,周武都镐,丰、镐间本是帝都,朕今得在此定居,故当扩充规制,兴建宫室,不知众爱卿以为何如?”群臣闻听,觉得适当的扩建宫室也是应当的,便皆异口同辞,表示赞同。于是秦始皇下旨,命少府章邯主持征召工匠夫役在渭南上林苑中,营作朝宫。

此时章邯正在全力修建骊山皇陵,当闻知秦始皇意欲扩建宫室,便先命工匠绘成图样,呈送给秦始皇御览。秦始皇看罢觉得样式规模皆不够宏大,便亲自斟酌完善,按图批改,使朝宫的规模样式更加宏伟壮观,便颁发下去,令工匠夫役按照图样兴建。

相传,朝宫仅前殿阿房宫的规模,就是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分上下两层,上可坐万人,下可建五丈旗,四面统有回廊,可以环绕,廊下又甚阔大,无论高车驷马,尽可驱驰。再经殿下筑一甬道,直达南山,上面都有重檐复盖,迤逦过去,与南山相接,就从山巅竖起华表,作为阙门。殿阙既就,随筑后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尽管秦始皇动用了几十万人,由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开始兴建,到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病故于沙丘止,历时三年仅仅建成了前殿,称为阿房宫,大部分的工程是遥遥无期,连朝宫的名字都没有起,故后人只好将整个朝宫称为阿房宫。

后来,唐代文学家杜牧运用了想像、比喻与夸张等手法,描写阿房宫的兴建及其毁灭,为《阿房宫赋》。全文载录如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六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且说秦始皇没等阿房宫整个工程告竣,便将美人音乐,分宫布置,免不得有一番忙碌。这一日,有卢生入见,又使秦始皇想起求仙之事,便问卢生说:“朕贵为天子,所有制作,无不可为,只是仙人不能亲见,不死药无从求得,如何是好也!”卢生便信口回答说:“臣等前奉诏令,往求仙人,并及灵芝奇药,曾受过多少风波,终未能遇,这想是有鬼物作祟,隐加阻害。臣闻人主欲求仙术,必须随时微行,避除恶鬼,恶鬼远离,真人便至;若人主所居,得令群臣知晓,便是身在尘凡,不能招致真人也。真人入水不濡,入火不爇,乘云驾雾,到处可至,所以万年不死,寿与天地同长。今陛下躬亲万机,未能恬淡,虽欲求仙,终恐无益。自今以后,愿陛下所居宫殿,毋使外人得知,然后仙人可致,不死药亦可得也。”

秦始皇闻听爽然若失,不禁叹息说:“怪不得仙人难致,仙药难求哉!原来有这般阻难,朕今才如梦初觉矣。朕既思慕真人,便当自称真人,此后不再称朕,免为恶鬼所迷矣。”卢生便顺势献谀说:“陛下圣明天纵,触处洞然,指日就可成仙矣。”

自从秦始皇听信了卢生的胡言乱语,受其诱惑,急欲成仙,遂令咸阳附近二百里内,已修建成的宫殿,都要添造复道甬道,前后联接,左右遮蔽,免得行走时被人所见。并令各处都设帷帐,置钟鼓,所有宫殿皆住有妃嫱,一切御用物件,无不具备。

自此,秦始皇每日微行宫中,不使他人闻知,并令内侍、侍卫等,毋得漏泄,违命立诛。其实,秦始皇无事闲逛的时间并不多,事必躬亲,所有内外奏牍仍然照常批阅,凡一切筑朝宫的工匠夫役人役,劳绩可嘉者,便令徙家居骊邑、云阳,十年免徭役税赋。总计骊邑境内,迁住三万家,云阳境内,迁住五万家,又命至东海上朐界(今山东临沭县东南)中,立石为表,以为秦之东门。

这一日,秦始皇闲暇游玩来到梁山宫,乘兴登山观景,当向下俯看,忽见有一队人马经过山下,武士、随从及官吏前呼后拥不下千余人,当中一辆豪华车驾中坐着一位宽袍大袖,衣衫华丽之人。秦始皇本意欲看此乃何人,可是被羽盖遮住,无法看清,便顾问左右内侍、侍卫说:“此乃何人竟如此威风乎?”左右内侍、侍卫仔细观之,向秦始皇回禀说:“乃丞相李斯也。”秦始皇闻听自言自语说:“丞相车驾果如此威风也!”左右内侍、侍卫闻听,知秦始皇言带怒意,皆不敢再言。

不知左右内侍、侍卫何人,暗中将此事报知丞相李斯。李斯闻听大吃一惊,待以后再出行,车驾素朴,武士、随从锐减。可是没过多久,秦始皇微服出宫,又看到丞相李斯出行,车驾、随从远不如从前,不觉生疑,心想:“定是自己身边之人,泄露朕意也。”于是,便将前日在梁山宫时,所有左右内侍、侍卫一律传召到咸阳宫,查问何人泄漏前言。左右内侍、侍卫怎敢承认,相率狡赖,惹得始皇怒不可遏,竟命武士将当时所有在场的左右内侍、侍卫一律拉出宫外斩首,以警示后人。

当卢生闻知此事,不由得心惊胆战,自己屡屡欺骗秦始皇,早晚会暴露,必是性命难逃。这一日,卢生私下对韩客侯生说:“始皇帝为人天性刚戾,予智自雄,幸得并吞海内,志骄意满,自谓从古以来,无人可及,虽有博士七千人,不过备员授禄,毫不信用。丞相诸大臣,又皆俯首受命,莫敢进言。尚且任刑好杀,亲幸狱吏,天下已畏罪避祸,裹足不前。吾等近虽承宠,锦衣美食,但秦法不得相欺,不验则死,仙药岂真可致乎?吾等不如寻机早些离去,免受祸殃矣。”侯生闻听说:“道长所言甚是也。坐以待毙,莫若逃之。”于是,侯生与卢生便寻机逃之夭夭。

没过几日,秦始皇闻知卢生与侯生如此诽谤自己又逃之,不由得大怒,立即命人追捕,可是追捕几日皆不见踪影。秦始皇更加愤怒的对群臣说:“朕前召文学方士,并至都中,无非欲佐致太平,炼求奇药也。今徐福等费资巨万,终不得药;卢生等素邀厚赐,今反妄肆诽谤、侮蔑朕。可见方士如此妖言构造,煽惑黔首,必深究明察之。”于是下旨,命御史大夫冯劫与廷尉必将与卢生、侯生相关人等察明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