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回太后病故魏冉归陶荀况游秦熊完奔楚(1 / 2)

第九十回太后病故魏冉归陶

荀况游秦熊完奔楚

话说秦昭襄王闻知宣太后病危,心中大惊,因自己政务繁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望母亲了,如今闻知病危,便急急随宫女前往后宫探望。

秦昭襄王来到后宫,看到太医正在为宣太后诊病,便轻声问道:“太后病情如何?”太医叩拜秦昭襄王后,轻声说:“太后年迈,病情沉重,臣恐无回天之力也。”秦昭襄王并不责怪太医,来到宣太后病榻之前,见其已是半昏迷状态,便轻声问:“母后还有何遗言耶?”宣太后慢慢的说:“魏子乃吾亲爱之人,为吾葬之,必以魏子为殉矣。”魏丑夫在一旁闻听,顿时吓得脸色大变,但不敢多言。秦昭襄王陪伴一会儿便离去。

当天夜晚,魏丑夫离开后宫,来到好友大夫庸芮家中,对庸芮说:“兄救我也。”庸芮不知出了何事,便问:“魏子深受太后宠爱,何出此言乎?”魏丑夫便将太后欲使自己殉葬之事,述说一番。庸芮说:“魏子勿虑也,待吾明日探望太后之时,必言之利弊矣。”第二日,庸芮便入宫探望宣太后。今日宣太后稍加清醒。庸芮便为魏丑夫说情,问宣太后说:“太后以死者为有知乎?”宣太后回答说:“无知也。”庸芮又说:“若以太后之明,明知死者之无知矣,何为空以生所爱,葬于无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必积怒之日久矣。太后救过不澹,何暇私魏丑夫乎?”宣太后听罢,微微点头说:“大夫所言甚善也。”便免去了魏丑夫殉葬之事。魏丑夫闻知,对庸芮是感激万分。不久,宣太后病故,葬于芷阳骊山(今陕西西安市临潼区骊山)。

待秦昭襄王将宣太后的丧事办完之后,便传旨,令穰侯魏冉及华阳君芈戎、高陵君公子悝、泾阳君公子芾皆限期离开咸阳,返回封地修养。穰侯魏冉虽不愿意离开咸阳,但也不敢违抗,只好收拾财物,准备回到封地陶邑修养。魏冉多年积攒的财物是堆积如山,奇珍异宝无数,不在王宫之下,装载珍宝财物的车乘有一千多辆,离开咸阳之时是声势浩大。有人便报知秦昭襄王,可是秦昭襄王对此并不介意,只要魏冉能让出权利,回到封地颐养天年也就算了。魏冉很快回到封地陶邑,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后来,穰侯魏冉病死于陶邑。司马迁评价穰侯魏冉说:“天下皆西向稽首者,穰侯之功也。”

宣太后死后,秦昭襄王又将“四贵”逐出咸阳,心中总算去掉了一块心病,秦国上下一心,一切权利皆决于自己。由此,秦昭襄王想起了,太子悼已经故去二年,一直没有立太子之事,便有立次子、安国君赢柱为太子之意,于是召集范雎等群臣商议,并得到了范雎与群臣的拥护。安国君赢柱很顺利的登上了太子之位。

驱逐“四贵”后,范雎的心情也是非常愉快。这一日,范雎在家中正读书,这时,一家仆来报说:“王稽求见也。”范雎闻报自己的大恩人到此,心中欢喜,自己由于公务繁忙与王稽已经很久没能见面,便整装出迎。王稽见范雎来迎,连忙先施礼说:“臣很久不能与丞相相见,甚是想念,故特此前来拜访也。”范雎连忙还礼说:“此乃吾之过也,万望恩人勿怪!”然后,将王稽让入大堂之上,相对而坐。范雎说:“吾久念恩人举荐之恩,尚未报之,不敢忘也。”王稽却说:“臣以为,天下之事,不可知者,有三;无可奈何者,亦有三。君王一日晏驾,是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于馆舍,是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于沟壑,是不可知者,三也。君王一日晏驾,王虽恨于臣,无可奈何,乃一也;君卒然捐于馆舍,君虽恨于臣,亦无可奈何,乃二也;使臣卒然填于沟壑,君虽恨于臣,亦无可奈何,乃三以也。”范雎听罢,知王稽怨恨自己不能报恩,便说:“恩人所言,吾必谨记,而行之。”王稽闻听心中略有几分喜色,便起身告辞。

范雎将王稽送走之后,回到内室是坐卧不安,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王稽的举荐之恩。如今自己已是身居丞相之位,而王稽这么多年来仍不过是一谒者,应当委以重任。

第二日早朝后,范雎便入宫拜见秦昭襄王说:“臣乃一布衣,出身低贱,幸受知于大王,官居丞相之位,受封为应侯。大王又为臣报切齿仇,此莫大之恩也。”秦昭襄王却说:“丞相莫谦也。寡人有今日,皆依丞相之力矣。”范雎连忙说:“臣有今日,非郑安平之义,臣不能延命于魏;非王稽之忠,臣不能内入函谷关;非大王之圣贤,臣不能身居相位也。今臣位居丞相,爵在列侯,而王稽之官止于谒者,郑安平尚止于贫民矣。臣请大王贬臣之位,加于此二人,以报其恩也,臣死而无所怨矣。”秦昭襄王闻,听连忙说:“丞相所言甚是也。若不是丞相提及,寡人已忘矣。丞相之恩人,亦是寡人之恩人,岂能知恩不报乎!”于是,传旨召见王稽、郑安平。

不多时,内侍将二人带入宫中。秦昭襄王命王稽为河东郡守,命郑安平为将军。二人是叩拜谢恩而退,真可谓一步登天。范雎又将家中财物,尽以报偿于困厄者。司马迁曾评价应侯范雎说:“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秦昭襄王见范雎如此恩怨分明,对其更加信任,进一步确立了范雎的“和齐、楚,而伐韩、魏”的战略。

周赧王五十年(前265年),齐襄王病故,在位十九年,太子田建即位,是为齐王建,又称齐共王。齐王建年幼不过十五六岁,由母亲君王后主政。

秦昭襄王欲行伐韩、魏之策,必先和于齐,可是齐襄王病故,齐王建新立,该如何和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范雎献策说:“今齐襄王已卒,齐王建新立,朝政皆决于其母君王后。臣闻君王后贤而有智,莫若遣使赴齐都临淄试之。”秦昭襄王沉思半晌说:“依丞相之意,何以试之?”范雎便将计谋向秦昭襄王述说一番。秦昭襄王闻听心中欢喜,便依谋遣使前往齐国,拜见齐王建及君王后。

君王后闻知秦使到来,立即召见。秦使叩拜,言秦、齐和好会盟之事。然后,拿出一玉连环献给君王后说:“此玉连环制作精巧,齐虽多智士,而能解此玉连环者,恐难有也。”君王后知秦使之意,便命人将玉连环呈上细观之,果然制作精巧,便说:“贵使可退下,明日即可解之。”然后召集群臣拿出玉连环说:“能解此玉连环者,老妇必厚赏之!”然后,将玉连环传给群臣细观之。群臣相互传递观看,皆不知解开之法。君王后见群臣相互观看,不敢多言,不由得大怒说:“解此玉连环有何难也!”于是命一宫女取来一把金锤,将玉连环放在桌案之上,一锤将其击碎,然后命人将秦使召来说:“请转告秦昭襄王,老妇已解此玉连环也。”然后又命人将破碎的玉连环收起,还给秦使。

那位秦使接过破碎的玉连环,便返回秦国,报知于秦昭襄王。范雎见此,对秦昭襄王说:“齐君王后果然是女中之豪杰也,齐不可欺辱矣。”于是,秦昭襄王依范雎之意,遣使赴齐结盟,互不攻伐。自此,秦、齐四十余年无战事,直到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1年),秦将王贲自燕南下攻齐国,入临淄,齐王建投降,秦一统天下为止。

秦昭襄王与范雎见和齐、楚之谋已成,便开始行伐韩、魏之谋。秦昭襄王四十二年(前265年),秦昭襄王命王龁为大将军兴师伐韩,攻取了少曲(今河南济源市东北)、高平(今河南济源市南)。

就在秦军全力伐韩之时,有一位天下名仕,各处游历,来到了秦都咸阳,求见范雎。此人姓荀,名况(前313年至前238年),又称为荀子,人们尊称为荀卿,乃赵国人。齐襄王时期,曾三任稷下学宫祭酒,是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代表人物之一。荀况提倡性恶论,常与孟子的性善论比较,主张“制天命而用之”人定胜天,“行贵于知”等观点。著有《荀子》三十二篇。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韩非、李斯皆是其弟子。

范雎久闻荀况之大名,只是不得相见,今日登门求见深感荣幸,急忙整装迎出相府之外。当与荀况相见,细观之,果然是气度不凡,非常人可比。然后将荀况迎入大堂之上,相对而坐。范雎向荀况施礼说:“先生初至秦国,所闻所见以为如何?”荀况回答说:“山人入秦不过数十日,观其固塞险,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乃形盛也。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顺,乃古之民也。观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乃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大夫,皆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私事也。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此乃山人所见也,故曰:佚而治,约而祥,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虽则有其偲,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悬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何也?则其殆无儒邪矣。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乃秦之所短也。”范雎闻听荀况之言,将秦国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深感钦佩,便说:“先生所言甚是也,乃天下奇才矣。”然后,命人摆设酒宴款待荀况。而荀况却推辞说:“山人已打扰丞相,实不敢再扰之。”便起身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