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三国伐楚太子质秦

蜀侯叛乱赢悝质齐

话说秦昭襄王遣使入楚，请求楚怀王将甘茂送归秦国，意欲复其左丞相之位。楚怀王闻听戏中欢喜，便有意将甘茂送归秦国，以立“置秦相”之名，便对大夫范蜎说：“寡人欲置秦之丞相可否？”范蜎却不知楚怀王所言何意，便说：“秦立何人为相，乃秦国之内事，与楚何干？”楚怀王笑着说：“爱卿有所不知也。今甘茂在楚，秦昭襄王遣使前来，意欲请归于秦，复秦左丞相之位。寡人若送甘茂归秦，便可成‘置秦相’之名也。”范蜎闻听立即阻止说：“不可！甘茂，贤人也。昔史举，乃下蔡之监门也，大不为事君，小不为家室，以苟贱不廉而闻于世。甘茂事之，则顺焉。故以秦惠文王之明，秦武王之察，张仪之辩，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矣。可知甘茂诚贤者也，然不可再相于秦矣。夫秦有贤相，非楚之利也。况且大王前尝用昭滑于越，而内行章义之难，越内乱，故而楚南塞厉门而郡江东。计大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皆因越乱而楚治矣。今大王只知用于诸越，而忘用于诸秦焉。臣以为，然则，大王若欲置秦相，莫若向寿者可也。夫向寿与秦昭襄王亲也，少时与之同衣，长时与之同车，以听事。大王若相向寿于秦，则楚之利也。”楚怀王闻听，觉得范蜎所言有理，便说：“爱卿所言甚是也。既如此，寡人请爱卿为使前往秦国，说于秦昭襄王，使向寿为相矣。”范蜎说：“若使秦，乃臣之愿也。”于是，范蜎收拾一番，跟随秦使一同前往秦国。

范蜎跟随秦使来到咸阳，拜见秦昭襄王，言明甘茂不愿归秦，楚怀王愿以向寿为相之意。秦昭襄王知甘茂不会归秦，若以向寿为左丞相，也无何不可。回到后宫后，便将此事告知宣太后。此时，秦昭襄王加冕之后，宣太后虽然说是归政，但仍是事事过问。拜相之事如此之大，更是要过问。对于召回甘茂，宣太后本心就不愿意，如今不肯归来，而拜向寿为左丞相，正符合自己的心意，当然不会阻拦。不久，秦昭襄王就拜向寿为左丞相，接替了因甘茂出走，而留下的空缺。

范蜎由秦回归楚国后，闻知魏相国翟强病故，便入宫拜见楚怀王说：“大王，臣闻知，魏相翟强已故去，魏襄王几欲相秦公子劲也。公子劲若相魏，秦、魏之交必善。秦、魏之交完，则必轻楚矣。故大王莫若与齐相约，请相甘茂于魏。齐宣王好高人以名，今为其行人请魏之相，齐必喜也。魏氏不听，则交恶于齐，齐、魏交恶必争事于楚。魏氏若听之，甘茂与樗里疾有贸首之讎仇也，魏、秦之交必恶，又交必重于楚也。”楚怀王闻听更是欢喜，若如此，自己有置魏、秦两相之名矣。于是，将甘茂送往魏国。而甘茂来到魏国后，既没有拜相，也没有受到魏襄王的重用，悠悠寡欢，后来死于魏国。

再说齐宣王自从遣甘茂出使楚国，便盼其早归。可是闻听甘茂触怒楚怀王，被扣留不得归。后来楚国使臣到来，提议将甘茂送往魏国拜相。齐宣王是闻听大怒说：“甘茂乃寡人之上卿，岂可入魏为相乎？楚如此轻齐，寡人必兴兵伐楚，以解胸中之恨也。”于是，遣使前往韩、魏两国，邀其共同伐楚，以讨楚背盟之罪也。韩襄王与魏襄王皆接到齐宣王的简函看罢，皆对秦、楚黄棘之盟有看法。这是因为，秦、楚合，秦无楚忧，必会东进伐韩、魏也。故皆愿随齐伐楚，以壮自己。

周赧王十二年（前303年），齐联合韩、魏，三国合兵共同伐楚，杀入楚境。楚怀王闻报，便命大夫景缺为大将军率楚军迎战，可是，三国联军中齐军最强，杀得楚军是节节败退。楚怀王闻报是大惊之色，以楚之力，难以抵挡三国联军的进攻，唯有向秦国求救。于是命范蜎为使前往秦国，并表示愿意以太子熊横入秦为质。秦昭襄王自从和楚后，本来就有东进伐韩、魏之意，只是韩、魏依附秦，没有征伐的理由。如今楚国前来求助，又以太子为质，正和自己的心意，而宣太后、魏冉对东进伐韩、魏，更是支持。于是，升大殿召集群臣商议援楚，伐韩、魏之事。樗里疾说：“援楚，莫若先伐韩、魏；伐韩、魏，莫若先伐魏也。若破魏，而韩不足虑矣。”但是魏冉却说：“援楚急也，伐韩、魏缓也，楚危必伤及秦矣。故当先援楚为上焉。”秦昭襄王便依魏冉之意，命客卿通为大将军率军十万援楚，然后命樗里疾为大将军率军十万伐魏。

此时，齐、韩、魏三国联军正在与楚军大战，忽闻秦军援楚将至，皆有惧秦之心。特别是魏襄王闻知，秦命樗里疾为大将军前来伐魏大惊，立即遣使前往两军阵前，命魏军速速撤军回归，以拒秦军。魏军奉命便撤军而回。韩军见魏军撤归，不敢再战，亦有退兵之意。齐军见此，便与韩军各自撤军归国，楚危遂解。客卿通率领秦军刚出武关，就闻报，齐、韩、魏三国联军已各自撤军归国，楚危已解，便派亲随速速返回咸阳，报知秦昭襄王。秦昭襄王闻报，暗思之：“兵马已出，岂可轻易而归，当乘势伐韩，以惩附齐之过也。”于是传旨，命客卿通挥军伐韩。客卿通便奉命调转方向，向韩国进军，很快就再次攻取了韩之武遂。

再说樗里疾率秦军伐魏，更是势如破竹。魏军主力在楚征战，虽然回到魏地拒秦，但已经是长途跋涉，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哪里是秦军的对手，很快就被杀的溃不成军。樗里疾一连攻取了魏国的蒲阪（今山西永济市西）、晋阳（今山西永济市西南）、封陵（今山西永济市西南）。魏襄王闻报，魏军是节节败退，大惊失色，以魏国之力哪里阻挡得住秦军，唯有请和，并亲自前往咸阳朝拜秦昭襄王。而韩襄王见此，也只有向秦国请和，派太子韩婴前往咸阳朝拜秦昭襄王。秦昭襄王见韩、魏皆愿臣服，也就见好就收，答应撤兵，并于秦昭襄王五年（前302年），邀韩、魏二国在临晋会盟。在三国会盟之时，秦昭襄王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厚，以安魏襄王之心，决定将蒲阪归还魏国。魏襄王对此是感激不尽。

此时，在秦国为质的楚国太子熊横闻知，秦、韩、魏三国会盟和好，心中十分不快，唯恐对自己不利，每日是愁眉不展。当时，秦昭襄王为了安抚，也是为了看管楚太子横，就派了一位大夫到楚太子横所居馆驿，每日与其朝夕相处。天长日久，两人相互之间皆不介意，经常开一些玩笑。特别是这位大夫，见熊横虽为楚国太子，可如今在秦为质，如同囚徒，总不把楚太子横放在眼里，经常拿其取笑开心。楚太子横无可奈何，只有忍耐。

这一日，楚太子横正因为秦、韩、魏三国会盟之事烦恼。那位大夫又前来挑逗说：“太子，可知秦、韩、魏三国会盟乎？”楚太子横点头说：“吾知矣。”那大夫又说：“如此，秦、韩、魏和，恐太子无归国之期矣！”楚太子横闻听不乐说：“本太子乃楚之嗣君，何时归国，随吾所愿也，何人敢阻之？”那大夫轻蔑的一笑说：“太子休要惩一时之怒也。有臣在，岂可轻易归楚乎？”楚太子横闻听大怒说：“汝乃一小小大夫，欺人太甚也，当杀之！”说罢便欲拔腰间宝剑。那大夫却毫不介意，哈哈大笑说：“今汝不过一亡太子耳，何敢对本大夫如此无礼，难道汝敢杀秦大夫乎？”楚太子横闻听更加愤怒，猛地拔出宝剑说：“吾乃堂堂楚国太子，杀汝一小小大夫又有何妨？”说罢挥宝剑向那大夫前胸刺去。那大夫猝不及防，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那宝剑直刺那大夫心窝。只见那位大夫，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血如泉涌，不多时便气绝身亡。

楚太子横见那大夫已死，头脑才冷静下来，知自己已经闯下大祸，急忙命几名侍从，将那大夫的尸体抬到馆驿后院掩埋，然后，自己悄悄地离开馆驿，逃出咸阳城，日夜兼程，来到秦、楚边界，混出边关，逃回了楚国。

第二日早朝，秦昭襄王闻报：“楚太子横不知去向，陪伴之大夫，亦不知何往。”秦昭襄王立即命人前往馆驿查问，才知楚太子横杀秦大夫，私自逃走，便命兵马追捕。可是，哪里还能追的上。秦昭襄王是怒火上升，便欲兴兵伐楚，以讨伐楚太子横枉杀秦大夫，私逃之罪。自此，秦、楚失和。

秦昭襄王六年（前301年），秦昭襄王命芈戎为大将军，兴兵伐楚。芈戎虽然主张和楚，但对楚太子横枉杀秦大夫，而私自逃归，亦有些气愤，便奉旨率师出征后，很快就攻入楚境。楚怀王闻报，秦军攻楚，便命大夫景缺为大将军率师拒秦。当景缺率军进入新城（今河南襄城县一带），就闻报芈戎已率秦军攻至城下。景缺知秦军之厉害，不敢力战，率楚军坚守新城，两军对垒相持不下。

秦、楚失和，秦兴兵伐楚，相持于新城的消息，很快在中原诸国传开。齐宣王觉得，这正是惩罚楚国背约弃盟的极好时机，便遣使前往韩、魏两国，约期伐楚。韩襄王与魏襄王先后接到了齐宣王的共同伐楚的邀请，是皆愿响应。于是，齐宣王命大夫匡章为大将军，韩襄王命大夫暴鸢为大将军，魏襄王命大夫公孙喜为大将军，三国兵马合兵一处，共同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