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回范鞅为媒秦晋结盟四国伐郑赢缄立功(1 / 2)

第四十九回范鞅为媒秦晋结盟

四国伐郑赢缄立功

话说范鞅见栾缄紧追公子无地而去,只好率军随后追去。公子无地见晋军果然追来,心中欢喜,待转过两个山口后,便收拢秦军,反身杀回,抵住栾缄,再次厮杀在一起。而此时,范鞅率军赶到助阵。公子无地力敌二将,确实难以取胜。正在危机之时,只见四周山坡之上忽然杀出无数秦军,山口亦被封住。这时,栾缄这才知道中了秦军的诱敌之策,悔之晚矣。此时,唯有一条生路,就是拼命杀出重围。于是,二将指挥晋军拼命向山口冲杀,力图突出重围。可是,庶长鲍与公子无地岂能将其轻易放过,亦指挥秦军全力攻击,很快将晋军分成两段。栾缄与范鞅相互不能顾及,各自为战。范鞅眼见栾缄身中数箭,被公子无地挑下战车,力竭而死,心中悲痛万分。范鞅已无力再救栾缄,只有奋力拼杀,最后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包围,虽身负重伤,但总算以单车一人逃得性命,二将所率晋军将士无一生还。

庶长鲍与公子无地乘势进军,直至泾水西岸,才鸣金收兵。秦景公闻知秦军获胜,进至泾水西岸,心中欢喜,虽然泾水之东尚不能收回,但总算保住了秦之社稷,尚可有复仇的机会。待率秦军回到雍都之后,少不了庆贺一番。

再说范鞅单车一人,独自逃回晋国中军大营,才换好衣服欲休息一会儿,便见下军将栾黡到来问到:“将军归来,而不见吾弟归来乎?”范鞅连忙起身拱手施礼,回答说:“栾缄将军与秦军拼杀之时,战死于军中也。”然后,又将自己与栾缄率军,被困于山谷之中的详情细述一番。栾黡听罢更怒,高声说:“即同被困于山谷之中,汝何以不死,而吾弟独死乎?汝亦当死也。”说罢,拔出短剑欲刺范鞅。范鞅不敢还手,只好躲闪,逃出营中。栾黡更怒,紧追不舍。

这时,中军佐范匄见栾黡追杀自己的儿子,不知何故,便上前劝阻说:“贤婿住手。不知何事如此发怒耶?鞅儿若确有过失,可告于老夫惩处矣。”原来栾黡之妻栾祁,乃是范匄之女,故范匄是栾黡之岳父也。栾黡见范匄到来,便停下脚步,收起短剑,但仍是怒气未消,对范匄说:“鞅儿引诱吾弟违反军令,私闯秦营。而今吾弟战死,鞅儿独归,当以鞅儿杀吾弟而论之,以命相抵矣。”范匄闻听解释说:“贤婿差矣。二人同违军令,贤弟战死沙场,岂能说鞅儿杀之。”栾黡仍然不服说:“吾弟虽非鞅儿所杀,但其罪责难逃。若饶鞅儿不死,唯有将其逐出晋国,方能解吾胸中之很也。”范匄又劝说:“贤婿息怒。待老夫察明详情,鞅儿确有罪之,理当处罚也。”栾黡闻听怒气渐消。而躲到屏风后面的范鞅,闻听父亲与栾黡之言,心中惧怕,唯恐自己被追责,悄悄跳出大营,回到家中收拾一番,逃往秦国避难。后来,栾黡闻知范鞅逃亡秦国,也就不再追究栾缄战死之责了。

迁延之战后,秦国虽然在最后一战取得小胜,但在整个战事之中,损失惨重,国力更加衰弱。这一日,秦景公正在宫中愁烦,苦无振兴秦国之策。这时,内侍来报说:“有一位名叫范鞅的晋国将军前来投奔秦国。”秦景公闻听不由得一愣,心中暗想:“范鞅乃范匄之子,刚从秦国逃回,不知何故又归之,其中必有缘故。”便想弄个明白,于是,传旨召见。过不多时,内侍引领范鞅到来叩拜。秦景公细观之,果然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将军。秦景公说:“小将军刚从秦军包围之内逃脱,幸而不死,何故又归来乎?”范鞅便将事情经过细述一番。秦景公得知,此人果然是范匄之子,非常高兴,日后必是有用之人,便以客卿之礼待之。范鞅也没有想到,秦景公能如此看重、厚待自己,非常感激,并表示,愿意为秦景公效犬马之劳。

数月之后,一日,秦景公召范鞅入宫,问及晋国内政之事说:“小将军家族在晋国世代皆为卿相。而今在晋国,虽荀偃为上卿执政,将中军,汝父为中军佐,实乃汝父谦让之,日后必会代之。如此,不知小将军以为,今晋君何许人耶?”范鞅听罢回答说:“晋君之为人,臣略知也。晋悼公乃晋君之中,少有之明君也,知人善任,任其所能矣。”秦景公听罢点点头,又问:“以小将军观之,晋诸公卿、大夫何人最为贤能耶?”范鞅回答说:“以臣观之,晋诸位公卿、大夫乃各有所长,难分何人最为贤明也。如:赵武有文德;祁武临事镇定;臣父能识大体;魏绛、韩起勇而不乱,羊舌盻习于《周易》;张老笃信而有智。其他公卿、大夫皆习于典令,能克守其职也。臣所言乃晋之实情,绝不敢浮言虚夸,还望主公恕臣直言之罪矣。”秦景公听罢说:“勿虑。以小将军之智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公卿、大夫焉。寡人不会罪之。”接下来,秦景公又问:“以小将军观之,晋诸公卿、大夫虽皆贤能之士,但终不能皆久立于朝中,不知何人先亡乎?”范鞅闻听,思虑片刻便说:“以臣观之,栾氏必先亡也。”秦景公闻听,很感兴趣,接着又问:“如此说来,栾氏何以先亡乎?莫非栾氏一族生活太奢侈之故耶?”范鞅解释说:“非皆奢侈之故也。今栾黡虽奢侈狂妄,尚可自保其身矣。而其子栾盈,则祸患必不可免也。”秦景公不解其意又问:“此乃何也?”范鞅又解释说:“昔栾武子(即栾书)恤民爱士,人心所归。虽有弑君之过,而国中之人,皆不以为过。其因是拥戴其德也。可知,‘思召公者,爱及甘棠也’,况且其子乎!然而,若栾黡故去,栾盈仍不能积德行善,而栾武子之德远矣,而由于栾黡狂妄,与其结怨者,必复仇也。所以,臣以为栾氏将先亡之。”秦景公听罢,对范鞅的分析非常赞赏,夸奖说:“小将军真可谓明世间存亡之故也。”心中也在暗自思量:“晋称霸于诸侯,晋悼公如此贤明,又有如此众多贤臣勇将辅佐,以秦之力,实难与之征战。若保秦之社稷,当趁此时与晋言和,亦可解庶民百姓刀兵之苦也。”想到这里,便对范鞅说:“小将军,寡人孰知秦、晋本世通姻缘,互通使节,故而有秦、晋之谊一说。而今数十年来,晋、楚争霸,楚弱于晋,故而从中挑拨秦、晋之谊,屡生祸端,使秦、晋失和,屡兴刀兵,生灵涂炭,而楚从中渔利,此乃不可取之举矣。寡人有和晋之意,请小将军从中为介,复两国之旧谊,乃秦、晋之美事也。不知小将军以为如何?”范鞅闻听心中暗喜:“若能如此,一则,复秦、晋之旧谊,免庶民百姓刀兵之苦;二则,可解晋西顾之忧;三则,自己亦可名正言顺回归晋国。”想到这里,范鞅向秦景公叩拜说:“主公乃贤明之君也。秦、晋结谊乃万民之福,臣愿尽全力而效之。”秦景公见范鞅愿意从中调解,非常高兴,对范鞅说:“即如此,寡人就烦劳小将军先赴晋言明于其父,探知晋悼公之意,方可行事矣。”范鞅回答说:“臣谨遵君命也。”然后,秦景公亲书致晋悼公之密简,交于范鞅,使其归晋。

范鞅离开秦国,悄悄地回到晋国。范匄见儿子深夜突然归来,大惊说:“儿乃叛国之罪,何故突然归之?”范鞅便将如何奉秦景公之命,复秦、晋之谊一事,如实述说一番。范匄听罢立刻是转忧为喜说:“如此说,吾儿归来可为秦、晋立大功哉!当今之势,晋、楚争霸,秦盟于楚,乃晋之大患也。若秦、晋和之,如断楚之膀臂,亦免秦、晋庶民百姓刀兵之苦矣。”于是,范鞅取出秦景公所书密简,交于范匄手中。范匄当夜便携书简入宫求见晋悼公,将书简呈上。晋悼公看罢,见秦景公言辞恳切,确有言和诚意,心中欢喜,便对范匄说:“爱卿所言,和秦之利,寡人亦有此意。今秦君诚心联晋,必解晋西顾之忧,岂能不允乎?”范匄见晋悼公如此高兴,便说:“臣之鞅儿,昔弃晋奔秦,乃叛国之罪,但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主公恕罪也。”晋悼公见范匄为范鞅求情,便满口应允。这是因为,晋悼公深知:“此次‘迁延之战’,有大过者,非范鞅,而是荀偃、栾黡也。荀偃、栾黡皆不受责罚,岂能责罚范鞅乎?再者,范鞅是被栾黡所迫,才弃晋奔秦,非诚心投秦,故不当责罚。今又使秦、晋结好,解晋西顾之忧,乃立功也。”想到这里,对范匄说:“范鞅若肯归晋,功过相抵,可官复原职也。”范匄闻听立即是叩拜谢恩。当即,晋悼公写好给秦景公的书简,交于范匄,命范鞅返回秦国,成促此事。

范匄回到家中,将晋悼公书简交于范鞅,让其休息一日,第二天范鞅便返回秦国。到雍都之后,范鞅立即求见秦景公,将书简呈上。秦景公看罢书简,知晋悼公亦诚心和秦,心中欢喜,待第二天早朝,便与群臣商议与晋结盟之事。然后,命庶长武为使,与范鞅一同赴晋,与晋订立盟约。秦、晋立盟之后,范鞅便留在晋国,庶长武与随从返回秦国,报于秦景公。自此,秦、晋和好,百余年未发生战事。如此之利,当归功于范鞅也。

周灵王十四年(前558年),晋悼公病故,在位十五年,群臣拥立世子姬彪即位,是为晋平公。

周灵王十五年(前557年),晋荀偃、栾黡率晋军攻楚,以报“杨梁之役”,败楚于湛阪(今河南平顶山市一带),又攻许国而还。

周灵王十七年(前555年),栾黡死,其子栾盈继之,为下军佐。周灵王十八年(前554年),晋荀偃死,范匄(即范宣子)为上卿执政,将中军,赵武为中军佐;韩起将上军,荀偃之子中行吴为中军佐;魏绛将下军,栾盈为下军佐。

周灵王二十年(前552年),范匄驱逐栾盈,杀其党羽羊舌虎等,囚禁羊舌盻(羊舌虎兄),旋释之。栾盈先奔楚,后又由楚奔齐。周灵王二十二年(前550年),栾盈潜入曲沃叛乱,败亡。自此,栾氏一族亡。

周灵公二十三年(前549年),范匄死,赵武为上卿执政,将中军,韩起为中军佐;中行吴将上军,魏绛之子魏舒为上军佐;范鞅将下军,智盈(即程郑)为下军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