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夷吾召见梁繇靡、屠岸夷二人,对其前来迎立回国继承君位深表感谢,然后又说:“国内群臣之中,唯里克、丕郑父二位大夫屡屡锄奸诛逆,功高盖世也。若果真能拥立本公子归国即位,定将汾阳良田百万亩赐予里克,将负葵良田七十万亩赐予丕郑父,其他群臣亦有厚赏也。务必请二位大夫先回绛都,言于群臣。待吾稍作准备,择吉日归国。不知二位大夫以为如何?”二人听罢只好应允,休息数日,便返回绛都。夷吾送走梁繇靡、屠岸夷二人之后,便与所随众臣商议赴秦求助一事。
再说此时的秦穆公,自河曲之战后,一直关注着晋国的动静。当闻知晋献公故去,知晋必乱。果然不出所料,里克、丕郑父等先杀奚齐,又杀卓子。秦穆公便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应对晋乱。这时公孙枝说:“晋乱,有可乘之机也。应兴兵伐晋,纳立新君,以彰显秦国之威矣。”百里奚听罢说:“大夫所言不错。但晋乃万乘大国也,虽宫廷内乱,且国力未衰。今里克、丕郑父主政,乃晋之老臣,亦得民心也,轻动刀兵,未必胜矣。今晋国内无君,众公子多流于外,若能扶立一贤德公子回国即位,必会对秦感激涕零。若能如此,不兴刀兵,扶立一大国之君,亦可扬名于诸侯,此乃霸业之本也。”秦穆公听罢心中欢喜便说:“老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晋公子之多,漂流四方,不知当扶立何人?”骞叔说:“老臣以为,晋之群公子,唯重耳最为贤德,所从众臣皆有安邦定国之才;其次当数夷吾也。今重耳避居于翟狄,夷吾避居于梁国皆与秦为近邻,可遣使前往,以吊唁其父之名,以观二位公子之心意,择其一而立之。”秦穆公听罢顿开茅塞,然后命公子絷携厚礼前往翟、梁两国。
公子絷带领随从先来到了翟国。公子重耳闻知秦使前来吊唁,便身着孝服迎出门外,将公子絷请入孝堂。待吊唁已毕,便共同来到客厅落座。公子絷便命人将礼物拿出,献上黄金百镒,锦缎十匹,对重耳说:“臣受寡君之命前来吊唁,特呈上薄礼,以表敬意也。”重耳连忙推辞说:“吾乃一流亡之人,启能收如此厚礼也。”公子絷解释说:“公子所言差矣。秦晋乃舅甥之国,屈屈薄礼,万不可推辞也。”重耳听罢只好命人将礼物收下。公子絷见屋内无人,便对重耳小声说:“今国内无君,以公子絷之贤,何不归国即位乎?”重耳听罢,低头不语。公子絷又说:“若公子有此意,秦愿助一臂之力也。”重耳亦不语。公子絷不好再问,便借故告辞,回馆驿休息。
待公子絷走后,便召集所随众臣商议,将公子絷所言告知。赵衰见重耳有依秦之力归国争位之意便说:“里克、丕郑父遣使前来迎立,公子推辞不受。而今依外国之力归国,即使成功,亦难服国内群臣之心也,不可行矣。”众大夫皆言赵衰所言有理。重耳亦觉有理,便放弃了回国争位之心。第二日,重耳见到公子絷后说:“大夫之言,吾思虑再三,对秦君之意心领也。吾乃一逃亡之人,实无至宝,唯以‘仁’、’亲’为至宝也。今父君故去,尚不能尽孝,以何面目归国争位乎?”说罢伏地大哭不止。公子絷见重耳已无归国即位之意,便告辞,率领随从离开翟国,又绕道来到了梁国。
此时,公子夷吾已经与所随群臣商议,正准备派遣大夫郤芮前往秦国求助,可是还没出发,就闻报:秦使公子絷前来吊唁父君。不由得心中暗喜。郤芮悄声对夷吾说:“秦使到来,必有所求,秦力可依也。”夷吾先将公子絷请入孝堂,待吊唁之后,二人同入厅堂落座。公子絷便命从人拿出礼物献上,亦是黄金百镒,锦缎十匹。夷吾也没推辞,命人将礼物收下,便急于谈及晋国内之事。公子絷见此试探着说:“如今晋国内无君,群公子在外,必回国争位,而先入者,则为君;后入者,则被弃之。不知公子意欲如何?”夷吾却摇摇头说:“大夫所言甚是,归国即位岂有不愿之理。只是避居梁国兵微将寡,无可依也。”公子絷微微一笑说:“公子若有此意,秦援助之如何?”夷吾听罢心中欢喜,便说:“若秦君肯助之,将感恩不尽,永世相报也。”说罢向公子絷躬身施礼。公子絷还礼说:“公子果有此意,就请约定日期,秦兴兵送其归国也。”夷吾见此便说:“大夫可暂回馆驿休息,待吾与众臣商议再告知也。”然后召集众臣商议。郤芮思虑再三说:“秦主动相助,必有所图也。而当今诸侯争雄,皆为土地也。当割让河西五城厚贿于秦,秦必贪其利,方可依矣。”夷吾闻听,尚未即位先割让五城,心中不乐说:“晋之土地皆先祖力战而得,乃祖之基业也,岂可轻易割让于他人乎?”郤芮却说:“公子所言不错。然而,公子若不能归国即位,只不过是一逃亡于梁之晋公子也,晋之土再广,一寸亦不可得也。而梁伯如此厚待公子,又嫁女于公子,皆因以公子之贤,可归国即位,使梁有强国可依矣。再者,国内里克、丕郑父乃君之仆也,亦赏赐良田百万亩,况且,秦乃一大国也。”虢射、吕饴甥等听罢亦觉郤芮所言有理,夷吾也只好点头应允。
第二日,夷吾再次召见公子絷说:“有秦助之,吾心安矣。昔国内群臣已来此,欲迎立为君,但内乱不止,无强国可依,不敢轻往也。吾若能归国即位,愿将河西五城割让于秦,使秦君可随意东游也,以报秦君之恩矣。”说罢,命人拿出书简、契书呈给公子絷。公子絷万没想到还有如此收获,便接过来收好。这时,夷吾又命人取出黄金五镒,白玉珩六双呈与公子絷说;“如此薄礼,请大夫收下,日后还请大夫在秦君面前多多美言。待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公子絷本无意收此礼,但见夷吾执意送之,只好收下。夷吾又说:“关于归国日期,与众臣也已商定。吾派大夫郤芮随之入秦,面见秦君共议此事,可否?”公子絷只好应允。于是夷吾备下厚礼,命郤芮等携带,第二日,随同公子絷等同往秦国。
公子絷、郤芮等一路晓行夜宿数日之后,来到了秦都雍城。公子絷先将郤芮等晋人安排到馆驿休息后,便入宫拜见秦穆公,将此行情况如实陈述一番。秦穆公听罢,沉思半晌才说:“以此观之,二位公子虽皆有贤名,但重耳之贤远胜于夷吾也。寡人以为当纳立重耳哉。”公子絷却说:“主公之言差矣。主公纳立晋君其意何为?是欲使晋强盛乎?还是欲扬名于天下乎?”秦穆公回答说:“寡人当然是欲扬名于天下也。”公子絷又说:“既如此,若纳立贤明之君,晋必强盛。俗语言:‘强邻必自危也。’晋强,必阻秦大门于外,秦危矣,何以东进乎?若纳立愚笨之君,晋必衰弱。晋衰,秦安也,东进无阻也。以此主公深思矣。”秦穆公听罢茅塞顿开,第二日,便召见郤芮商议,择吉日纳立夷吾归国即位之事。
却说秦穆公夫人穆姬自嫁到秦国已近五年,只因骊姬之乱,一直不能回国探亲。如今父亲故去本欲回国奔丧,可是晋乱又起,因而很是思念晋国亲人,特别是贾君。贾君虽然只是晋献公之妾,但却是穆姬养母,又是姨母也。当闻知大夫公孙枝奉秦穆公之命率领秦军前往梁国纳立二哥夷吾回晋国即位,非常高兴,便写了一封书简交给公孙枝请转交给夷吾,请求归国之后保护好贾君,善待群公子。公孙枝收好书简,便率领秦军五千,战车三百乘与郤芮同行来到梁国。夷吾、梁伯闻知秦军到来,便率领群臣迎于梁都郊外。公孙枝唯恐秦军入城生乱,便将秦军大营扎于城外,自己带领二十几名亲随,与梁伯、夷吾及群臣进入城内。当来到大殿之上,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便商议与晋之事。最后,公孙枝将穆姬之书简呈给夷吾。夷吾打开观看,其内容多言兄妹之情。夷吾对穆姬确有几分思念之情。可是,当看到后面的内容,有几分不乐。只见书中写到:“兄今归国即君位,妹有二事相托。一是照顾好姨母贾君,妹视之如生母也。二是要善待晋之群公子也。其皆因乱而出奔,无过也。妹闻‘叶茂则本荣’,请尽纳之,方使晋强矣。”夷吾却认为:若纳群公子入晋,自己之君位难保也。但脸上却故作笑容,立即写好回简,交于公孙枝。公孙枝便派人送回秦国。
而此时称霸于诸侯的齐桓公,虽已是耄耋之年,但雄心不减。当闻知晋国内乱,便欲联合诸侯平乱,纳立新君。可是,不久探子又来回报说,秦国已经出师,纳立公子夷吾为君,已前往梁国。而此时刚即位不久的周襄王,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天子之威,派大夫王子党率领王师三千前往梁国与秦军会合,共同纳立夷吾为君。齐桓公见此,放弃了召集诸侯的念头,便派遣大夫公孙隰朋率领齐师前往梁国,会同秦、周之师共同纳立夷吾归国即位。夷吾这下可高兴起来了,不但国内愿意拥立,而且得到了这些强国的之持,立刻有了底气,立即以国君的名义写了一道旨意,命吕饴甥先送往晋国,命里克、丕郑父等国内群臣做好迎接的准备。里克接到旨意心中不乐,暗想:如今夷吾尚未归国即位,就如此摆架子,今后如何很难说也。可是,事已至此,别无办法。
夷吾等随之逃亡的大夫,在秦、周、齐三国万余大军的护送下,可谓趾高气扬。一路上旗飘舞,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数日之后便进入晋国境内。里克、丕郑父、吕饴甥等文武群臣,前往绛都外五十里迎接。夷吾等进入绛都之后,便择吉日即位,是为晋惠公。周、齐两国兵马见到夷吾已继承晋君之位,也算功德圆满,便向夷吾告辞归国。晋惠公便命大夫梁繇靡随王子党前往洛邑拜见周襄王谢恩;命大夫韩简随隰朋前往齐国,向齐桓公表示感激之情。而唯有公孙枝所率秦军因欲向晋惠公索取河西五成,没有饭秦暂时留在晋国。
欲知秦国能否得到河西五成,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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