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帝王家的夫妻,貌合神离了二十年,唯一一次推心置腹,之后就是生死难卜。

苏鸢唇角微勾,轻轻道:“祁将军确有经天纬地之才,英武果决,日后称帝必能肃清朝政,惠泽万民。”当年的凉州城,他一身银白甲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间的意气风发她再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过。

安凌陌心底一阵酸楚,“可他对你一点儿都不好,否则怎么忍心把你……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蹉跎半生。”

寂静片刻,殿外疾风忽地凄厉一声,安凌陌苏鸢偏头望去。

是深秋的日暮,晚风骤起,隔了一树摇曳的桂花,窗纸上斑驳的金光亦明暗不定——再寻常不过光景,紫辰殿前二十年的朝朝暮暮里不知有过多少次,他们却从未比肩看过。

苏鸢紧紧咬着唇不作声,祁皓对她的好确时比不得安凌陌对她的半分。

安凌陌悲伤地看着她略显委屈的神色。她是真的喜欢祁皓,自己一句“他对你一点都不好”就让她委屈得要哭。

却又不甘心,“鸢儿……”

“或许有过,”苏鸢知道安凌陌要问什么,不过是自己有没有喜欢过他,“二十年前,我说想去金陵,你就陪着我回到了千辛万苦才逃离金陵城,结果……”

“结果刚一入城就有百官相迎,被风风光光地接回了皇宫。”安凌陌接口道,一头撞回那座已囚了他十二年的牢笼,昔日悔之不迭,现在想来原是她早有预谋。

苏鸢趴在案边,指尖轻轻摩挲面前的酒杯,“若是你当年不那么顾着我的心意,我们依旧游历天下,兴许是另一番光景。”她在骗他——祁皓先前说过,若是安凌陌不肯回金陵,便要她一刀杀了他。

一点儿失之交臂的惋惜总好过知晓冷酷真相的心寒。

“从那个时候……我们就错过了。”苏鸢和祁皓间的爱恨纠葛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祁皓是如何宛如神祗地救了奄奄一息的苏鸢、苏鸢又是如何心如刀绞地被祁皓推到别人身边……这一切统统与他无关,他耿耿于怀的只是她所说的“阴差阳错”。

“干政,夺权,篡位,从我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负你。”苏鸢半是悲戚半是寒凉道,“这一生天地人事都弃我负我,我却唯独负你至深。”

“这笔债,怕是只能等到来世再还了。”苏鸢提起那只青花白瓷的酒壶,往安凌陌面前的杯子里斟了满满一杯酒。

安凌陌漠然看一眼面前的一盏清酒,眼睑微动。

暮色愈发昏沉,天边的夕阳是烂醉如泥的酒鬼,无可救药地一点点暗淡下去。

苏鸢亦好似醉酒一般,醺醺然执起那金壶,娇嗔似地问:“这酒有名字吗?”

“断肠。”

“是穿肠烂肚的意思吗?”

安凌陌不语。

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了,走到今天,她与他都累极了,互赠一杯毒酒,毒发身亡,各自放过,互不相欠。反而是最轻松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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