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苏鸢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跪着,静静地看着天子的雷霆之怒。

安凌陌在她身前站定,俯身恨恨盯着她的眸子,“你要骗我到何时,”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你所说的于景宁元年救你一命的隐世高人,就是祁皓。”

苏鸢眸光一闪,旋即满脸漠然,带了三分冷意,分明是不欲分辨。

安凌陌从笼子里将那只惊慌失措的鸽子捉出来,“这是自你坤极宫截下的,”又将一片巴掌大的纸片扔在她面前,冷笑道,“鱼雁往返,矢志不渝,原来朕才是坏人姻缘的恶人。”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捏着的鸽子便折了脖子,一命呜呼,被他丢在地上。

至此,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二十年前雍州城外的月夜,她等的不是什么蜀中十七煞,是他;她更不是什么江湖飘零拿钱买命的落魄人,而是祁皓府上的杀手,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只为了替祁皓谋夺江山。

从一开始,她就在骗他。

纸片上只有两个字——“弑君”。苏鸢这二十年收到过祁皓许多密令,唯有此次最是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苏鸢惊惶,下意识伸手拽住安凌陌的衣角,急急道:“我没有。”一抬眼,就瞥见他眼底的恨意,木然松手。然后是循规蹈矩的一个叩首,“臣妾绝无半点加害陛下之心,陛下明鉴。”

安凌陌背着她,“二十年前,你还同朕说过感君缱绻意,不作凄凉曲,”他语调哽咽,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不觉得恶心吗?”一滴泪自眼角落下,洇在肩头,了无踪迹。

沉寂了半晌。

苏鸢站起身,从容理了理凤袍,冷声道:“你说过一辈子倾心相待,如今说话不也是藏头露尾,避重就轻吗?可见,人的誓言是作不得数的。”左右他恨她恨得要命,再离心离德些没什么,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是她此生都奢望不来的。况且她的确负他至深,愈辩驳愈苍白,到不如恶人做到底,谁都痛快。

安凌陌泫然欲泣,凝视着她一眉一眼,仿佛雍州的月,姑苏的酒,维扬的舟一直在她眸中,他们从未有过嫌隙。“鸢儿,”帝王神色动容,抬手欲抚眼前人脸颊。

却被苏鸢挥手隔开,带着浸骨寒意蹙眉道:“你怨我心有所属,欺你负你,可你不也三宫六院、宠幸宫娥吗?”苏鸢冷笑,“帝王薄情果真不假。你从未真心爱我,只是怜我孤苦贪我容貌,一时新鲜罢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一字一句是无眼刀剑,伤起人来生死毋论。

安凌陌只一瞬的悲戚,接着便笑,几近疯癫地笑,笑着笑着有两行清泪淌下,“你看看我们多可笑,就这么虚情假意地半辈子都过来了,现在却来计较这点可怜的真心。”

苏鸢只觉得空荡荡的酸涩,沉吟半晌,道:“陛下忧虑过甚、龙体染恙,近日还是于紫辰殿静养的好。”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倦意。

安凌陌亦是累极了,背对着她,颓然挥了挥手。

翌日,前朝后宫便风传皇帝被皇后囚于紫辰殿,至死都不得踏出宫殿半步。整座皇城已是她苏鸢的天下,把持朝政,手眼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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